九月 | 没有比梦更大的房子
九月,女,82年生,淅川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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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
还未将夏末的蝉鸣擦干净
橘子汽水,从桌角流淌成黄昏。
你。我。那些只有一个时辰,跳舞的小野菊。
连七弦琴也听到,蚂蚁们借着萤火掘土的声音。
风,已不是风了。
死亡从没惧怕过光,它是清晨的尾巴。
当又一阵吻,落在榆树的锁骨上
我,也不是我了。
2019.09.05
给宋襄公
假如塞万提斯,没有写出堂吉柯德的懊悔
失败,可以同小花园里的露珠一样美。
白雀飞起,恰是人世的败局已定时,而我卸下礼帽
尚未说出,一个楚人深深的歉意。
2019.08.21
商之丘
我从楚地远道而来
读睢阳、读宋城,或者说读商丘。
光阴的书本,从卜辞到金文
再到秦篆、汉隶、楷书……
有星与河的间距,那么厚。
我没读懂玄鸟的体积,她在中原大地的手心
在第一缕光被凿开时,母亲的疼痛里。
这世间的车轮声、谄笑声,谶语
统统瓦解。
是谁,站立在千年之外逆风的时晷上?
正是那一座丘的庇荫处
阏伯举着火把,朝我走来。
2019.08.21
那些甲骨上的文字
那些甲骨上的文字,在行走。
它们走过每一个物化的节点
趟过线形的河流
穿越无数,没有温度的岩质壁垒。
它们淡然面对祭坛的缔造者
仿佛天成,毫无卑躬之貌。
它们踏上机器喧嚣的铁皮列车,与时光为伍
它们沉默不语。
尽管如此,在我遇到它们的时候
我看到和听到——血淋淋的厮杀
漫天的星宿、红泥炉里正溶解的雪
以及,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2019.08.21
庄子的来信
没有比梦更大的房子。当信札
由梧桐叶的左手写就
窗户和门,纷纷被卸了下来。
八月的光,舞动在一放一收之间
宽大的水袖上。
飞翔的腔膛之音可否九万里?
蓬蒿丛里晾晒着积雨云的影子
蚂蚁们,排着长长的队伍
风,像孩子般自由。
2018.08.24
一场雨来的很是时候
我已麻木的不像样子,比起
那个敢于用刀锋拯救自己的女人。
一场雨来的很是时候,正是时候
它擦掉布道者的余音。
居空,是另一种安顿。
我仍深爱,被暮风吹皱的水纹。
2019.08.01
江湖
夜被一抹震颤的辞藻
刎了颈。流出深深的蓝
流出浅浅,宋朝五月的蝉声。
笠下,半生没有黑夜的人
行走在蝴蝶梦里物化的利刃
脚步如风。
风牵着翻滚了千年,飞檐上
海浪的衣袖。江湖无恙
能稍作停留,说一说爱情否?
2019.06.02
那夜
不眠鸟们,都闭上嘴巴。
我放养多年的星星
也安静下来
在松柏的肩头
没有发出一句,“咩咩”声。
你笔下的云,已然休憩。
只有阿尔初生月下的麦垛
还在窗外,遗留一些细小的创伤。
清酒杯中,有几朵浮世绘的浪花
偷偷荡漾,谁羞涩的念头。
沉默许久之后
房间里燃起玫瑰色的火焰。
我走了进去。
听到,你身体里
大声呼啸的海风。
2019.06.13
燃烧
有时候是包容。积雪的残留。
静默的海涛。
是一朵云,掀开另一朵云。
有时候,是人间视线——
稻草,与坠落前的黑夜
之间触动的力与反作用力。
2019.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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